北大教授周其仁:14亿人都应该看的以色列游学演讲,让我深受刺激!
作者:周其仁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
来源:作者在联想之星WILL 大会上发表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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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的最好答案是“不确定”
经济学常常被看作一门忧郁的学问,看未来不那么明朗乐观。亚当·斯密还比较明确,认定只要提供充分的经济自由,看不见的手就能把人类带向一个更好的经济增长。他那个时代,英国工业革命蒸蒸日上,实践也支持看未来明确乐观的经济学。《国富论》最了不起的预见,是断定美国经济有远大前途,这点后来得到验证。
但是亚当·斯密以后,随着资本主义迅速展开所引发的矛盾,很多经济学家就不那么乐观了。最知名的是马尔萨斯,相信人口增长会持久快于食物增长,所以未来一定麻烦,要靠饥荒、灾难,甚至战争等来重建平衡,由此也给经济学打上了忧郁的印记。
到了《共产党宣言》,一方面非常乐观,充分肯定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给人类历史带来超过以往任何时代的生产力解放,同时又基于社会化生产力的爆发性增长,预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必将灭亡。自那时起,这个大判断一直在经受检验,说资本主义要灭亡,却一直还没有灭亡的紧张挥之不去。
苏联曾有几十年的乐观,不但证明“一国可建立社会主义”,而且要“一国建成社会主义”。最辉煌的时期是“二战”,用计划体制动员起来的工业能力成为反法西斯的物质基础。战后更乐观,赫鲁晓夫放言“一国建成共产主义”“20年赶超美国”。可惜没得到验证,在和平时期满足人民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的竞争中不但没胜出,还弄得经济停滞、体制僵化,一直到苏联解体,也不可能留下明确乐观看未来的遗产。
教书要讲到预期,阐明人们行为受对未来看法的影响。我知道关于未来最好的理论答案是“不确定性”,那还是奈特教授在1921年的著作(《风险、不确定性和利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11月出版)里提出来的。
何谓“不确定性”?就是经验概率也推不出来将来一定会是个什么样,不妨干脆译成“莫测”。按奈特的原意,不确定性比“风险”来得严重,本质上不可测,用保险机制也对付不了。这与现代物理学家或有一拼,他们说观察一个处于纠缠态的粒子时,无从预知它究竟是什么,根本就“测不准”—“莫测”是也。不确定的世界怎么应对?经济学得出了一些今天看来还站得住脚的结论,那就是离不开一套制度—法治、市场、财产权、合约,特别是股权合约。为什么要“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作用”?理论上追到底,就是未来不确定。
“对未来严阵以待”
以上答案靠得住,但不好说完美。首先关于未来不确定、莫测,似乎没什么更多内容可说,导致对“人们怎样看未来影响其当下决策与行为”的忽视,降低对行为的理解力和解释力。其次,莫测无非“天有不测风云”,容易让人“预后不良”—似乎不确定总意味着灾难来临。其实,不确定性也可能是意外惊喜,并不是单边确定的倒霉。
所以对“不确定”还可以解析。这方面,彼得·蒂尔的《从0到1:开启商业与未来的秘密》对我有启发。作者把人们怎么看未来,构造成一个两维对两维的矩阵(明确/不明确,乐观/悲观),得出了四个象限:明确乐观,不明确乐观,明确悲观,不明确悲观。然后他把“各国看待未来的方式”,装进了这个认知矩阵。当然不够严谨,因为“各国”都有一大票人,看未来的方式不尽相同,所以顶多是对各国主流看法的概括,少不了作者自己的主观印象。虽然不那么严谨但对我也有启发,冲击力还不小。
譬如他认为,“从17世纪一直到20世纪五六十年代,对未来明确的乐观主义者都领导着西方世界”,而“1950—1970的美国”,更是有史以来“明确乐观主义”的典型代表。言之成理乎?蒸汽轮船、铁路、电报、大规模机械化、化学广泛应用、跨海隧道、地铁、陆地其他基础设施建设,以及从苏伊士到巴拿马运河开凿,所有这些改变人类生活的壮举,难道真是“被法术召唤”出来的吗?作为得天独厚的英国在北美的殖民地,美国自然禀赋丰裕,人口又不多,开荒种地吃饱饭、卖点棉花烟草木材,对那代欧洲移民足够好了吧?为什么还要发明工厂流水线、造帝国大厦、建金门大桥、搞曼哈顿计划、投资洲际高速公路,还要实施阿波罗计划?更不要提无数民间的奇思怪想、胆大妄为之举。总之,没有哪一样是“纯自然”的,一概是人工、人为之物。人做事情之前,总受对未来看法的支配,难怪蒂尔先生把20世纪80年代以前的美国,毫不犹豫地划入看未来“明确乐观”的第一方阵。
不过,作者认为后来的美国转向了“不明确的乐观”。特征是“乐观但又迷茫”,金融家取代科学家和工程师成为天之骄子,“财技”比科技更加耀眼,人们高估“机遇”,低估“规划”和持久努力,低储蓄、低投资、高消费,让金融、政治、哲学和人生一并蒙上不明确乐观色调,谁也不问究竟能不能持久。当然,作者以为“当下欧洲”更糟糕,受“不明确悲观”的支配,得过且过,眼看油瓶都倒了,议论半天也没见谁当真起来扶一扶。
读来最受刺激的,是这本小书居然把“现在的中国”列为“明确悲观”之代表!为了不至曲解作者原意,容我给各位读段引文:
(《从0到1:开启商业与未来的秘密》,第87页)。
”
根据是什么呢?“老一辈的中国人孩童时都经历过饥荒,因此展望未来时,总会考虑到天灾。中国公众也知道‘冬天’即将来临。局外人着迷于中国内部的巨大财富,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富有的中国人正努力把自己的财产转移出国,贫穷一些的则能省就省,以求储备充足。中国各阶层人士都对未来严阵以待”。不管大家同意还是不同意这位仁兄随口大发的议论,我读后还是很受触动的。其实自我划界,还归不到上述四个象限中的任何一个。勉强要划,不过是个另类而已—“埋头观察阐释经验现象,无暇顾及怎样看待未来”。任何人问我关于未来的问题,我都回答“不确定”一了百了。这样久习惯的思维定式,要不要有点反省呢?
我在佩雷斯中心听了一场阿龙·切哈诺沃的讲演。在他小时候妈妈教他说,人走进一条河流,可以顺水走,也可以逆水走,但是“你要永远逆水走”。这就预先画出了他一生的轨迹:在任何领域一旦成功走顺,立刻另辟一个领域逆水行舟。学术上打遍国内无敌手,他就跑到美国闯天下,评上终身教授后又不甘顺境,再回特拉维夫主攻科研难关。2004年他获诺贝尔化学奖,是以色列国内获诺奖第一人。他的经验体现了《塔木德》里的一条哲理,即“难的事情反而容易做成”。另一场精彩分享,报告人是以色列国防部武器研发前总管丹尼戈尔德准将,介绍研发“铁穹”(Iron Dome)的故事。背景是2006年第二次黎巴嫩战争,邻国向以色列北部地区发射了约4000枚火箭弹,造成44名平民死亡,迫使25万人被疏散,100万人不得不躲进防空设施。同时,在南部还有近100万以色列人在射程更远的“卡桑”(Qassams)火箭弹的威胁之下。2007年时任国防部长佩雷斯选择“铁穹”应对,领导研发的正是这位丹尼戈尔德。6年后,“铁穹”完成实战部署,仅2009—2012年三年间,就成功拦截了245枚来袭火箭弹。在报告中,这位前准将给我们播放了一段视频:一大家以色列人正举行婚礼,空袭警报响起,却没人慌慌张张跑向防空洞,大家反而举起手机对天空拍照,但见被拦截的火箭弹在空中散开,活像外邦来贺的礼花!退役后的丹尼戈尔德初创科技公司,研发一款微型导弹,用在人体的血管里打血栓。难怪以色列成为一个与其资源和人口数量完全对不上的创新国度。到以色列,我们才知晓那些名满天下的硅谷超级科技公司,从微软、Intel、苹果、Google到Facebook,无一例外都在特拉维夫设科研中心。在以色列研发出来的、真正称得上改变人类生活的关键技术,足可列出一张长长的清单。再问一次,人家凭什么?凭人家的智慧和永不枯竭的那股劲儿,看来这个民族把对神的信仰转化为对人的知识和能力的信念,敢于在已知知识的基础上探索未知。倘若问以色列创业人群怎样看未来?“明确乐观”绝对占据主流。否则,他们为什么老挑别人不敢想、不敢碰的事情做?前面探路的成功鼓舞着后人,更多人就相信不确定的未来机会无穷。一是人家的教育重信仰,让世世代代的犹太人坚信自己不但是上帝之子,且生来就可以“与上帝角力”,所以自强不息,绝不惧怕任何艰难困苦。 二是虽信仰虔诚坚定,对拉比也极为尊崇,但从小受鼓励大胆发问、审慎怀疑、挑战权威。犹太母亲对放学回家的孩子,不问考试也不问成绩,只问“今天是不是问过一个好问题”。
第二次访学就在前不久,我们几位老师、同事和校友,自行组团到美国考察创新。事情缘起2015年在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办过一个论坛,请到一家中国创投公司的创始人王煜全,介绍他们在美国投资科创项目的经验。他还请来一批美国科创公司的企业家和科学家,现场说法、演示、答疑,一起讨论王煜全概括的“美国积木式创新”,让参会师生大开眼界。此后我的一位同事薛兆丰教授躬逢其盛,参与组织了积木式创新的访学之旅,并发布他与煜全合著的《全球风口—积木式创新与中国机遇》,详述1980年美国国会通过的《拜杜法案》,怎样与其他经济法律制度和政策配合,一起促成联邦科研基金、非营利大学、教授与博士、各路创投资本、企业家等资源有效组合,在极不相同的技术经济方向上创新,以及对中国制造业和中国创新的意义。
我是全程听了那个论坛的发言,也全文拜读过王、薛两位的新著。多年习惯,凡听着有意思的,最好能实地看一看。知道今年他们还组织“积木式创新的深度考察之旅”,报名成行,与三十几位同有此项偏好的同事校友一起游学两周。所谓积木式创新,要点是打通科学象牙塔里的“想法”(idea)与产品、市场、产业之间的经脉。所以此次游学,基本就在旧金山湾区与波士顿走廊,围着两家知名大学打转转。过去是来过的,也听过斯坦福大学的校训“让自由之风劲吹”以及MIT的校训“动脑又动手”。原来不知道的,是美国最好大学的思想能量,早就越出本来也不设围墙的校区,与市场和产业精锐部队,打成一片。
还是举几个印象深的实例,回答在前沿做事的人怎么看未来。先说XCOR,从洛杉矶往北约90英里处,一片半沙漠地带里竖起一座“通往太空的门户”,那就是莫哈韦航天航空港(Mojave Air and Space Port)了。XCOR是设在此地的一家科创公司,研制垂直起降、可往返太空飞船的发动机。毫不起眼的仓库式厂房里,40多位科学家和技工已经忙了十几年,除了预售过一批太空游机票(每位9.6万美元,真有美国人来埋单),XCOR连一分钱的进项也没有,就靠投资人烧钱研制着一个型号又一个型号的太空发动机。
我们见到的那些朴朴实实的家伙,他们究竟怎样想未来?据说在莫哈韦小镇上聚集着一帮太空迷,基本共识是地球不堪人类负担,要为太空移民未雨绸缪、早做准备。先向火星移民200万吧,那不过是一个初级目标,可真要实施,还不得天天向太空发定点班车(船)?于是才要“可往返使用的太空飞机”,才要过去根本不可能有的太空发动机。
再说Hyper Loop One,立志要造超级高速列车,构想把一个大管道里的空气抽干净,让列车在真空状态下由磁悬浮技术推进,时速可达每小时800公里!当我们在洛杉矶市中心一个满墙涂鸦的街区找到这家公司时,它的CEO(首席执行官)干脆利落地用半个多小时简单介绍了他们的梦想、进展、成就与希望。听起来总共融得不过1亿多美元的资本,就要干一票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业。据说他们在拉斯韦加斯沙漠里的测试已通过,也有找上门来的客户下了订单。前程一片光明,几十位工程师干得热火朝天,很多人不领工资—其实要领也没有—而是把工时折成公司股票,“万一成了呢”?这两档事的未来大不确定。问题是干的人不知道吗?为什么还冒得出来那么“离谱的想法”?也不觉得上太空、超高铁这类事只有“国家”去想才合适。人家百无禁忌,“国家(nation)观”与我们也不太一样,里面含着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的国民,绝不单单只是“政府”,更不仅仅只限“官人”。百无禁忌地想,还能动员一群人踏踏实实地干,七八年、十来年就撂在那件事情里了。这后面没有薛兆丰在游学中屡屡强调的“制度”,当然完全不成。不过人们怎么想未来,似乎更是隐性的根本,要是没有明确乐观看未来,那些钱财、人力、物力干什么不好?我们还看了一家叫WiTricity的公司,创始人是MIT的物理学家,他的研究支持无线充电,从大学得到专利授权,找来创投资本和管理人就创立了这家企业。现在他们的实验室产品可以拿得出手看,但见一块充电软垫上,放几部手机、笔记本电脑上去,立马自动充电,连一根电线也没有。电动车充电就不再需要建充电桩。更妙的是,它还可以透过人体可以给体内的心脏起搏器充电。公司架构也有意思,教授做学术顾问,企业家管公司,各方分享股权。
波士顿附近还有一家公司1366,它研制太阳能硅片。现行技术是把硅块切成薄片,贵重的硅材料在切割中要损失一半。新技术可以一次成型薄硅片,再也无须切割,成本省一半,使太阳能发电接近火电的价格。我问CEO,你们量产的时候,会不会考虑到中国去制造?他说不会,他们已在纽约州北部选址建厂,但生产出来的硅片会运到珠三角组装,再推向市场。王煜全最早投的Wicab在威斯康星,公司老总专程到旧金山给我们做介绍。他们发现,人并不是用眼睛“看”世界,而是通过眼睛把外部图像信息传输到大脑,然后在大脑成像。根据这个原理,盲人只是接收信号的眼睛出了问题,但只要他们的大脑成像功能还在,就可经由别的途径输入信息,重见光明。为此他们发明了一种设备,让盲人含在舌头底下(Wicab,又叫“电子棒棒糖”“电子冰棍”),另辟蹊径地把图像信号输入大脑,让盲人看不了也能见!
路上带着布赖恩·阿瑟的《技术的本质》(浙江人民出版社于2014年4月出版),不是易读的一本书。不过跟着看了10多个科技项目后,觉得明白了一些。何谓新技术?就是“针对现有目的而采用一个新的或不同的原理来实现的技术”。那什么是“原理”?“就是应用某种现象、概念或理念”,而技术不外乎就是“概念的物化”。更好懂的是,“新技术是由社会需求形塑而成;它们主要来自标准域外的经验;它们更容易伴随展示交换的过程产生;它们经常在网络中得到促进”。这不正是此次游学我们天天见到的吗?探究这些从事创新活动的美国人看未来的态度,他们一律相信科学原理可被发现,可被应用,而人类的种种难题,总有希望解决—“明确乐观”扑面而来!
回头再议蒂尔先生认定中国人“明确悲观”的根据。我认为他找到的最靠谱的理由,不是漫长文明史留下的思维定式,而是向前看不到明朗的前景。请看如下议论:
“对中国来说,最容易的发展方式就是不断学习已经在西方行之有效的模式。中国现在就在做这样的事情:使用更多的火电,建更多的工厂和摩天大楼。由于人口数量巨大,资源价格不断攀升,没有什么办法能使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完全赶上世界那些最富有的国家,中国人也知道这一点。”
(《从0到1:开启商业与未来的秘密》,第87页)。
”什么意思呢?
就是按现存技术,以10亿人口计数的中国,要想都过上西方发达国家的生活,资源和环境都支持不了。早有这么一说:全世界都要过上欧洲人的生活,需要三个地球;要都过上美国人的生活,需要五个地球。可是,哪里有三五个地球?结论是不可能,这才是中国人“明确悲观”的真正由来。
要害是照搬、仿制支持现有发达生活的技术,几亿人或许行,十几亿人、几十亿人断然不成。环境已经发出了警告。倘若把经济开发的环境成本全部“内化”为价格,那么现代享受对多数人口注定“贵”不可及。谁能劝说人们安于“耕地靠牛、点灯靠油”的传统生活呢?继续向前现代化,要承认现存技术再先进也还不够先进。欲满足人类不断增长的现代化需求,研发不能停、创新不能止。要让中国人—还有非洲人和其他人—普遍明确而乐观,从0到1尚不够,还要有能耐把不断冒出来的1,在环境支持限度内扩展成为n—可不是小数目的n,而是10亿、13亿、30亿。如果我没误读,这也是《富足》(浙江人民出版社于2014年4月出版)一书的中心观点。此书作者彼得·戴曼迪斯是工程学背景的哈佛医学博士,又是美国商业太空领域的领军人物。带着他这本书在游学路上边看边议,堪称绝配,值得推荐给各位一试。
看来我们要面对一个闭环。明确乐观的未来观,是一切经济、科技革命行为者的精神前提;可是只有当最神武的科技展示出多数人也可以过上富足生活的现实前景时,人们才可能普遍对未来抱有积极态度。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老问题要新解,我们在游学中感悟到一点,愿意拿出来与大家分享:创新创业的最优主体既不是超大组织里的所有人,也不是单枪匹马的先知先觉。最优创新组织是不大不小的“群”—同气相求容易达成共识,互相欣赏、互相切磋、互相鼓舞,组织成本不高就形成一致行动。群与群交互作用,行动出正果,就可以感染更多人群。这像生命一样,能够无中生有,是起于“一锅原生浓汤”,活跃分子凑到一起,闷在一块儿,高频互动,直到长出一个新结构。从这点看,革命、改革、建设,在发生学上是一样的。
最后,总结几点分享:
一是发达经济体的前沿创新值得关注,中国人大可从中淘宝;
二是想法比资源重要,因为每个时代的可用资源皆由想法决定;
三是敢想敢做极有意义,而相信未来更好,是敢想敢干的前提;
四是创新创业人群要主动对冲弥漫周遭的各种焦虑—增长焦虑、转型焦虑、教育文化焦虑,还有讲不明白的焦虑,但仅凭焦虑杀不出重围。要让务实的明确乐观在中国抬头,先从创新创业的人群里开始吧。
王笛:掌权者总幻想创造历史,结果对江山社稷和无数个体造成巨大悲剧